太后说那番话的时候，眸光时不时地瞄向真凉。

真凉有一双容易泄露情绪的清澈眸子，是以太后以为其中一定会倾泻出不快的情绪，可是，真凉的眸子里清明一片，仿佛他们方才说的话跟她毫无关系。

也确实，南宫烈还要继续纳妃，纳谁为妃，跟她有什么关系？恐怕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身为一个帝皇，就有资格与本事不断地将他喜欢的女人收归己有。

真凉的淡定与从容在太后看来，不过是她又善于伪装罢了。

目的未达成，太后自然不会甘休，于是像是随口问起道，“凉妃听说过妩儿吗？”

拜托！真凉撇了撇嘴，妩儿明显是昵称，她怎么知道太后说的是哪个妩儿？是舞蹈的舞还是武功的武？

“回太后娘娘，臣妾未曾听过。”真凉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不应该呀，”太后脸上露出嘲讽的神情，道，“妩儿乃闻尚书的四女儿闻萱妩，跟你熟识的闻家三公子乃孪生兄妹，哀家听说，若非你的容貌变丑，闻家三公子便非你不娶，既然你们关系如此之好，没道理不认识妩儿。”

虽然真凉对那个闻争鸣不屑一顾，但是，太后以这种方式提及他，真凉心里极不舒服，在她眼里，是闻争鸣本质不好，才嫌弃她容貌变丑，是以，她跟闻争鸣会分开，不是她被他抛弃，而是闻争鸣配不上自己。

真凉面无表情道，“太后娘娘恐怕又忘记了，臣妾在进宫前便失去了以往的记忆。是以无论是闻家三公子，还是闻家四女儿，臣妾都毫无印象。”

南宫烈手中的茶盏在他的动作下发出叮叮叮的声响，两个女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落进她的耳中，前个女人的话让他不喜，后个女人的话让他心中的不喜有所缓和。

“哦，原来是忘记了，难怪。这京城，应该是没人不知道她的。按辈分，你是我的外甥女，她也算是我的外甥女，私下里会亲密地喊我一声舅母。她的母亲即先皇的四皇妹荷甜公主，因生育他们兄妹难产亡故，是以，妩儿是很可怜的。”

真凉暗暗地冷哼一声，没想到，太后第一次承认他们之间有亲戚关系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不是跟她拉近关系，而是跟她展示她跟另外一个外甥女的关系有多好。

按理，她是太后亲姐妹的女儿，而闻萱妩是先皇姐妹的女儿，一般都是姨娘亲外甥女的，哪有舅母亲外甥女的？

偏心这两个字，是最好的诠释。

“好在我们妩儿实在是争气，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精湛，还是我们大信国第一美人，无论是哪方面，都是无人能及的，这世上能匹配她的，不会超过两个。”

真凉撇嘴冷笑，太后口中能匹配闻萱妩的不就是她自己生的两个儿子南宫烈与南宫羽么？真是愚昧，近藽结婚还是多多担心后代的健康问题吧，还得瑟个啥劲呢？

南宫烈手中的茶盏停止了碰动，竟然忍不住插嘴道，“母后，在凉妃变丑之前，京城的第一美人好像是她。”

太后脸猛地沉下，这个儿子，就是跟她交不了心，居然为了一个丑女跟她抬杠。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第一美人就是我们妩儿。皇上好福气。”太后阴阳怪气的话让真凉真想做作呕，她算是听出来了，南宫烈并不是有多喜欢她，而是以这种方式表达了他对闻萱妩的不屑。

看来，南宫烈对那个闻萱妩，并没有多大的喜欢。

不管怎样，在太后看来，南宫烈的心就是向着她这个凉妃的，真凉朝着南宫烈微微一笑，顺着太后的话道，“皇上是好福气。”

其实她的意思是说，皇上能有幸拥有京城前第一美人和现第一美人，真是好福气呢。

南宫烈不知道是被真凉这温暖的一笑给刺激到了，还是真的发自内心，紧接着道，“你便是朕的好福气。”

这饱含深意的露骨之语让太后与真凉都想作呕，但是，两人想要作呕的原因可不一样。

似是不想被这个难以捉摸的儿子给继续刺激到，太后言归正传地对着真凉道，“凉妃啊，等妩儿进宫之后，你可要多多谦让于她，虽说你们的地位同等，可她的母亲毕竟是已逝的荷甜公主，身份尊贵，不是什么人都能比得上的，到时若是皇上宠爱她多一些，凉妃可千万要大度些看开些。”

真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很是庆幸自己对南宫烈毫无情谊，若不然，这会儿岂不是要被这太后给气死？

她不喜欢南宫烈已经受气了，若是喜欢南宫烈，那还得了？恐怕得吐血。

真凉觉得，这世上应该暂时找不到比这个太后更虚假的女人了，原来她弯弯直直地说了半天，真的是来气她的，既代替她那个外甥女向她示威与宣战，又在跟她暗示她即将失宠。

原本，真凉打算尽可能地顺从太后，从而能够尽早地离开慈宁宫，可是，这会儿她实在气不过太后对自己尖酸刻薄、虚伪做作的模样，非得还击一番才能甘心。

于是，当着太后的面，真凉立即展现出自以为是的媚眼如丝神功，对着南宫烈含羞带嗔地深深地凝视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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