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程啊，这些年在兴耀做鉴宝师感觉有些委屈你了。”

黎大师蓦地来了这么一句，和二人刚刚聊的家庭话题完全扯不到一块，惹得程家昊不明所以。

他诧异的看着黎大师没有接话。

似乎在等着下一句。

“前几天允儿从戴景明那小子那儿拿回来一尊坐佛，是你的手笔吧？”黎大师问的漫不经心。

程家昊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尴尬的扯出一抹笑意，搭在膝盖上的双手有意无意的紧了紧回道：“黎老说笑了，那尊坐佛是戴家从外面收的，具体来路我不清楚，我就只是负责鉴宝而已！怎么？那东西不对劲儿？”

拒不承认，倒也是件常事。

黎大师呵呵一笑，继续说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造假的本事儿就已经算是中上水平了，可你造假的时候有一个习惯或许你以为谁都发现不了。”

程家昊是造假出身，这件事儿现在也就黎大师清楚这一点了。

所以程家昊心里虽然忐忑却依旧没有接话。

只是等着黎大师继续说下去。

“所有经过你手出去的东西在强光的投射下都会出现一个程字的篆体！前段时间圈里不少人都爆出买了假东西，当时我没在意！”

黎大师说着故意顿了一下，扫了一眼程家昊的面部表情。

“那天我的一个老朋友提了一大袋的古董来找我鉴定，东西都是真的！只不过在见到这些真货之前我才亲手鉴定过一模一样的假货，本来我不打算说些什么，可之后警察找到我了！”

一提到警察，程家昊动了。

他骤然回头往后方一看，有几个男人正守在大礼堂的入口处，目光似有若无的盯着自己。

他和黎大师坐在正中央，四周的座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稀稀拉拉的坐了十几个成年男子，看架势，是将他彻底包围了。

“呵！”程家昊突地笑了。

他盯着黎大师看了很久，“原来今天是场鸿门宴，我就说呢！堂堂古玩界泰斗怎么可能会邀请我这个造假出身的人吃饭！即便别人不知道，但你是非常清楚的，原来是和警方串通好抓我了！”

黎大师目光沉冷的看着程家昊缓缓的站起身说道：“当时发现那些假货上有你的标记时我本来打算不计较的，你本来就是靠那种手段出来的，再去做我也不稀奇！可你千不该去杀人，去做玩弄别人性命的买卖！程家昊，或许当初我就不该踏进你的店里！”

“呵！”程家昊自嘲一笑，没有理会黎大师的这番话。

而是侧过脸对着坐在自己左边不远处的武城说道：“武队长，终于见面了，不是要抓我吗？还等什么？喏！”

程家昊伸出胳膊示意武城。

此时距离演出开始还有五分钟。

程家昊是绝对不会让妻子陆雪看着自己被警察抓走的。

他宁愿她埋怨他不守时。

冰凉的手铐待在手腕上时，已经58岁的程家昊讽刺的笑了几声。

也不知道是在笑自己的一生，还是在笑今天的鲁莽。

……

坐在审讯室里的程家昊面容麻木。

从他看到傅强的供词后就一直沉默着。

早在警方爆出兴耀拍卖行拍卖假货的新闻后，戴家已经将他解聘了。

这些日子他假装出去忙，也只是为了让妻子陆雪安心。

傅强的接连失误和警察一步一步的步步紧逼，程家昊已经感觉到了危险。

他给自己和妻子陆雪办了移民手续，本想着交代完国内的事情就跑路远走他乡！

可今天异常演出，愣是打碎了他所有的美梦。

原本只要出了国他程家昊还是程家昊，可傅强经手的这些事情越发的不受控制，现在坐在警局里，除了被指控已经没有第二条退路了。

警方所列示的造假贩假，雇凶杀人，在国外屯私兵的罪行程家昊供认不讳！

这是迄今为止犯罪嫌疑人最配合也最为明朗的一场审讯！

从上午十点半到下午三点结束。

陆雪在于胜楠的陪同下坐在审讯室外的走廊座椅上等了足足两个小时。

陆雪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那么好的程家昊会去杀人！

可人都被抓进去了，陆雪是不信也得信。

审讯室结束后，程家昊被带出来迎面就对上了陆雪哭的通红的眼睛，他不敢去看自己的妻子。

默默的低下头就想逃避。

可能逃避得了吗？

“老程……”

陆雪这一声，听得程家昊心里一颤。

身旁负责押送的警察识趣的给了两个人单独聊天的空间，守在了走廊尽头。

于胜楠心里很愧疚，干脆出了警局，坐在刑侦大队院子里的长椅上等着。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也没什么可告别的。

程家昊以陆雪的名义存了一大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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