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摇摇头：“不在，但也快回来了。”

孟凌一边换鞋子，一边问道：“她不在？那她去哪里了呀？”

孟凌是真的惊讶了，在她印象中，孟丽似乎从来不出门，所以她根本没有考虑过她不在的问题。

老奶奶背着手，一边走，一边说：“出去溜溜，刚吃完饭呢！”说着，还碎碎念：“本来叫我来着，可惜我去不了。”声音很低，孟凌根本没听见。

听老奶奶这么一说，孟凌顿时心情有点复杂，好半晌，消化完孟丽吃完饭会出去走走这件事情，才问道：“那奶奶，她什么时候回来啊？”

老奶奶想了想：“她是两点三十多出去的，想来应该不远了。”说着，看了沙发：“来说什么？坐坐呗！”

孟凌默默坐下，其实心里有点茫然，不知道自己踩中了什么雷点，还是她作为一个母亲所以单纯的对她和母亲吵架这件事情不喜欢，因为心里在想事，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老奶奶竟然在收拾行李，孟凌忍了忍，没忍住，问道：“奶奶，你要去旅游？”还是要走？

“对了。”孟凌突然发现了一件事情：“老爷爷呢？”

老奶奶一声不吭，仔仔细细地把一件明显是男性的衣服叠好，放进去，才回答：“走了。”也不知道在回答哪一个问题。

孟凌立刻闭嘴，安静如鸡。

她一安静下来，这座房子就只剩下了老奶奶窸窸窣窣的叠衣服声，窗外的喇叭声，以及穿堂而过的风声，有点诡异的可怕。

“叮咚……”

远远的电梯声突然响起，孟凌才发现她自己吓自己竟然吓出了一身冷汗，也不对，有可能是太热了热出来的。

钥匙声突兀的响起，孟凌赶紧端正坐好，扭头看着门，果然是孟丽，她正皱着眉头，好像在想什么。

然后一抬头，就看到了孟凌，不由惊喜地说道：“凌凌？”然后脸色迅速冷了下来。

孟凌笑了笑，打了个招呼：“妈！”

孟丽冷淡地说道：“你怎么来了？”

孟凌硬着头皮说道：“来告诉你一件事情。”

孟丽换了鞋子，目不斜视地走向房间里，不耐烦地说道：“快点说。”

孟凌突然后悔来了，不甚高兴地跟上去，故意说道：“老师辞职了。”

孟丽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颦眉看着她：“那又怎样？”不等孟凌说话，又接着说道：“你不需要我的支持不是吗？”

孟凌一阵气闷，压低声音怒吼：“母亲！你还想要我怎样？”

孟丽干巴巴地说道：“什么我想要你怎样，我想要你怎样你会做吗？”

孟凌语塞，片刻后无力地说道：“您究竟为什么……”

孟丽垂首，近乎漠然地打断她：“如果和你外公有关呢？”

孟凌一愣，不解地说：“怎么可能？那个时候洲还是一个大学生呢。”

孟丽无措地看着地面，想说又不想说，挣扎了很久，最终在孟凌的催促声中开口了：“女儿……你，还记得，你八岁的时候，见到的，那个，小男孩吗？”孟丽慢慢的，艰难的，踟蹰的，却又是快速的，轻松的，坚定的。

孟凌没有注意到这些复杂的情绪，她正在回忆着：“八岁，小男孩？嗯……”她看向孟丽：“是一个小哥哥吗？”

孟丽不想看她，声音无波的“嗯。”了一声。

孟凌懵然地说道：“他？怎么了？洲是那个男孩？可是那又怎样？”

孟丽终于抬头了，她看着孟凌，脸上毫无表情：“可是他的外公，你外公的兄弟，让你外公进了监狱！”

信息量有点大，孟凌一时反应不过来：“啊……”但她看懂了孟丽的表情，那奇妙的表情，痛苦又痛快，然后过了一秒，也许是十秒，她又“啊”了一声，只是这次是恍然大悟的，她愣愣地看着孟丽：“所以，你……”

三个字，孟丽轻而易举的懂了，她略微偏了偏头，冷淡地说道：“所以你还要继续吗？”

孟凌默默站在原地，表情阴晴不定，但很快，她就给出了答案，她语气坚定：“要！”

孟丽暗暗叹了口气，心道果然如此，心里一阵酸涩，连看她都不愿意了——知道她会这么说是一回事，听见她这么说又是另外一回事。

孟凌认真地说道：“妈，外公和洲外公之间的事，也许是洲的外公错了，但我喜欢的是……”孟丽忍无可忍地大喊一声：“够了！”

孟凌手足无措地看着她，孟丽瞪着她：“你要说什么？他是他，他外公是他外公吗？啊？有那样一个外公，他能好到哪去？”

孟凌心道，怎么可能！但见孟丽这么激动，也没有说出来，但孟丽看她那不置可否的神情便懂了，一时间万念俱灰，闭了闭眼睛，一指门口，只感到手在发抖，她疲惫地说道：“滚！”

孟凌心道，她现在这么生气，冷静一下也好，便一言不发，走向门口，刚刚握住门把手，就听见身后“咚”的一声，孟凌下意识回头一看——是孟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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