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情一直都那么镇定自若稳如泰山，脸上甚至不见一点情绪，没有悲愤没有惊慌，只有努力想要表达出来的“我是目击者受害者”的样子。

他以前演技很好，可是演的太用力就破绽百出了。

他同样是个警察，同样知道证据确凿的重要性，他太熟悉警方办案处理的那一套，他现在就是在利用这点。

可现在依旧是那个问题：没有证据。

许世乐“叛徒”的身份是没有人再会相信他，而他恰恰是从最早一开始就看清楚陈康真面目的人，只能说谁都没想到一个人的人性可以扭曲堕落到这种程度。

陈康太冷静，葫芦的咄咄逼人都没有逼出他脸上露出一丝情绪。

柳琳琳和刘队长在一旁看着，他们的眼神同样是在看着一个如此可怕的人的神情。

他们没有证据甚至就连现场都没有看见过一眼，此刻他们心里却都无比肯定葛荣是陈康杀的。

直觉、第六感，这东西在实质性的证据面前根本连相提并论都没有资格，可是这种感觉却一直以来都无法被解释清楚。

柳琳琳、刘队长、葫芦都有这种直觉。

可是他们没有办法，只能看着陈康逍遥法外。

柳琳琳紧紧攥着拳头，此时此刻她忽然想到了自己被骗到港口时的遭遇，陈康一直都做得出来这种事。

之前柳琳琳瞎了眼相信他，导致自己受到侵害，现在变成葛荣瞎了眼相信他，导致葛荣被杀。

陈康从来都没有变过。

他们的后面又赶来一波人，相同的场景相同的画面再次上演。

陈康第一句话说的是：“是许世乐开枪杀死了葛荣，我亲眼所见。”

后面来的同事各个都面露震惊，久久说不出话，可看到现场，再加上陈康是目击者，这个根本无法被证明的“事实”变成了事实。

葛荣的死引起众怒，许世乐变成众矢之的。

又一伙人钻进树林里去追捕许世乐的下落。

而陈康也不跟葫芦他们废话了，而是专注的告诉后面来的同事当时的情况现场是怎么样的。

而就在他说的描述的都快变成好莱坞大片的时候，大杰忽然说道：“不是许乐，许乐不可能开枪。”

陈康：“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大杰毫不留情：“你瞎了！”

这话弄得陈康下不来台，而现场的很多刑警都是跟许世乐和葛荣早些年就认识共事的，他们也不相信是许世乐开的枪。

一个质疑，那后来就会有越多质疑的人。

如果说真的一定一定发生了，许世乐会开枪杀死他们刑警队里的其中一个人，所有人都有可能，但唯独葛荣绝不可能。

这是他们的肯定，并且比陈康的亲眼所见更加信服。

在场大部分人都不相信会是许世乐开枪杀死葛荣。

这种概率可能性不会有。

大杰虽然悲愤，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一直都拎得清。

陈康不说话，他终于闭上了嘴，可是当电话响起的那一刻，他的那重复又重复的话再次重复，并且滔滔不绝。

总会有人相信他的！

——

另一边，许世乐和黎蘅躲到一处报废的房子里，这里以前似乎是某个加工的作坊，年代久远四处都落满了灰尘，四面都没有完整的墙。

许世乐自从葛荣死了之后就一言不发，他好像没有了魂一样的坐在木板上，整个人都很空。

黎蘅绕了一圈后把行李袋放下走到许世乐跟前，她蹲在他面前，看到他的神情不再有温和，双目不再有神。

葛荣对许世乐来说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现在葛荣死在他面前，他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这种无力感黎蘅能感同身受，他此刻所面临的绝望无助是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

当时她看着司权死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也死了，那种可怕巨大的痛苦折磨着她，让她仿佛从生死线上走过一遭一样。

很无助很绝望，她知道的。

但即使知道，她也无法为他承担哪怕是一点点，这种事除了自己之外，其他的所有都是刺激。

幸好当时她还有许世乐，那现在她也可以成为他的幸好。

黎蘅就在他面前，许世乐抬眸看了看她，这是他唯一还有的反应。

黎蘅看着他，此刻他满身都是脆弱感、破碎感，顺着脸颊流下的血还没有干涸，既毁灭又重生，他轻轻抬手揉着她的头发，她看到他脖颈脉络分明，一直沿至下颚，眼神极悲痛的看着她。

黎蘅语气缓下来，对他说：“对不起！”

除了这个她似乎没有能对他说的了。

许世乐上前一步，高大身躯骤然贴近她的，令她猝不及防，他不管不顾，单手轻而易举制住她两个胳膊，顺势一带，将她箍进怀里。

他的肩头挺拔有力宽厚强劲，黎蘅的头靠在上面，她能很明显的感觉到他膨胀的压抑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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