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毓命令子砚要将尸首销毁，他在想应该如何不动声色的将这件事情处理好，不能惊动沈小棠，也不能让宁云深发觉。

此时宁云深还在空房间里研究，没有想出来后只能先行离开。子砚想，宁云深若是查不出此人为何而死，此时也算是翻篇儿。

两人刚刚走不久，就有下人从停尸房的方向跑来，嚷嚷着：“着火啦，快来人呀，着火啦！”

宁云深连忙从房间里跑出来，见下人都提着水桶慌忙朝停尸房那边跑去，幸好张管家找的是独门独院偏僻的小屋子，并没有引起更大的火灾，大概过了两炷香的时间火势就得到控制，在皎洁的月光下，房屋只是零星冒着点儿烟儿。

子砚远远站着，望着屋子发呆。小莹缩着脖子站在子砚身旁，小声道：“子砚公子，你说这好端端的，怎么会着火呢？”

“就是说啊，这好端端的，怎么会着火了？”张管家也在嘀咕，“我做管家这么多年，府上可还从来没失过火。”张管家素来心细，很少留下隐患。

“大抵是天干物燥，随便一点儿火星便能引发火灾。”冯先生站在风口，丰满衣袖，愈发显得他仙风道骨。

宁云深摇了摇头：“我倒是觉得此事蹊跷，我要验尸，还未查清楚，如今停尸房却失火，像是人为的。”

冯先生哑然失笑：“云深，你好好的朝廷命官，如今怎么变成仵作了？你可是文官，又不是管刑法的。”

宁云深疑惑的反问：“先生，做好官难道不是为民除害，为君解忧吗？此事既能帮无辜百姓洗脱冤屈，又能对平定叛乱有帮助，还能帮九殿下解忧，我自然要多操心些的。”

冯先生摸了摸山羊胡子，心满意足的道：“你若真是如此想，那便最好不过，我也能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父亲了。”

“多谢冯先生多年教诲。”宁云深向冯先生作揖，冯先生见大火已经扑灭，转身回房间。

张管家笑着对围观的众人道：“大火已经扑灭，各位请回去休息吧。”

子砚倒是第一次听宁云深提及父亲，心中疑惑，回去时问宁云深：“宁大人，不知你亲人都在何处？同你相识这么久，还从未见过他们。”

“哦，我双亲在我幼时便已故去，是冯先生拉扯我长大。我对父母的印象极其淡，如今只有模糊的印象，没什么可说的。”宁云深淡然道。

“呀，宁大人，我也是！”小莹连忙接过话茬，“我也是小时候就父母双亡，不过还好遇到小姐和老爷，不然死在哪儿都不知道呢！”

“看来，我们身世倒还有些相似，不过我没有遇到冯先生这么好的人，也没有遇到小棠和张老爷这样的贵人，而是流落红尘，安身立命。”子砚苦笑。他在流浪乞讨的时候，被金毓收养，那时候，金毓收养了许多孩子，对这些孩子格外苛刻，所有人厮杀过后才能活下来。

想到这时，子砚眉目间就染上哀伤，小莹慌忙转移话题，笑嘻嘻的说着生活中的趣事儿，尽管拼尽全力活跃气氛，却也没能换来子砚的一笑。众人泱泱地各自回房。

第二日，子砚又去云杉苑寻，先是同金毓汇报情况：“主上，尸首已经销毁。”

“宁云深可有察觉什么？”金毓侧卧在榻上，十分慵懒。

“没有，他似乎并不知道主上的手法。”子砚道。

“这是自然，我自己研发的独门秘籍，他又如何能知晓？”金毓洋洋得意。

子砚难得恭维他：“主上英明盖世。”

金毓却来了兴致，饶有兴趣地坐正，朝子砚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子砚跪在地上，缓慢地朝金毓爬去。他床榻有些高，下来时有两节台阶，子砚没有再往上，而是跪在台阶下。

金毓看着他，似乎在等他一般，过了半晌见子砚没有动，这才不耐烦地拍了拍膝盖：“你隔这么远作何？上来。”

子砚这才继续往上爬，直到跪在金毓膝边。

金毓低下头，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低声呢喃：“抬起头来。”

子砚微微仰起头，露出光亮的额头，清秀又挺巧的下巴，再往下就是红润如花瓣一样的嘴唇。因为仰着头，他纤细白皙的脖颈显出几根经络，鼓鼓囊囊的线条优美。

金毓歪着头看他，轻声反问，语气中有擦枪走火的阴狠：“你就不能抬起眼帘，看看我吗？”

子砚只好抬起眼帘，只是稍稍望了金毓一眼，随后双眸放空，瞳孔涣散，他宁愿发呆都不愿和金毓对视。

金毓原本心中郁结的气恼就此爆发，猛地一脚将子砚从脚边踹下去，气急败坏的道：“你若是有本事，就一辈子别求我，一辈子别示弱！”

“属下遵命。”金毓这一脚着实揣在子砚胸口，他又不敢反抗不敢用内力抵御，生生吃痛，此时已经有腥甜的血往胸口往上冒，一直卡在嗓子眼儿里。

金毓见到此情此景，子砚还在气他，顿时怒不可遏：“滚出去！”

子砚跪在地上，缓慢地朝后退，一直推到门边才起身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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