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含霜嘴上得轻蔑，可是人却显得既焦虑，又紧张。

她噌地站起身，双手紧紧握成拳，在屋内走来走去。云染霞不知道她是什么用意，也不敢接茬。

只听云含霜口中喃喃地道：“神医天女，神医天女……这，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她算是什么东西，怎么能跟我这‘真命天女’相比？”

她迈出两步，又想起，“二叔如果也要封侯，那她也会是云侯嫡女，那……那我拿什么与她相比？”

云含霜越走越快，一张原本瓷白的俏脸也越涨越红，突然云含霜一个箭步蹿到了她的妆台跟前，双臂一挥，立时将黄檀木妆台上所有的东西都扫在了地上。

“咣当——”铜镜跌扁；

“啪嗒——”盛着脂粉的瓷盒摔碎；

“乒乒乓乓——”一盒盒装得整整齐齐的首饰全都被扫落在地上。

“气死我了！”云含霜手中攥着一枝碧玺流苏簪，奋力扎下去，那黄檀木的妆台也硬是被戳出来几个洞眼儿。

云染霞被吓坏了，她在家庙里跪惯了，这时候见云含霜发狂，登时便也“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刚巧见到一对簇新的镶珍珠耳坠骨碌碌地滚过来，云染霞赶紧微微抬起衣袖，轻轻地罩在那对耳坠上。

云含霜摔打了一阵，渐渐冷静下来，面上也恢复了平静无波。

只是云染霞偶尔抬头，看见云含霜的时候，还是免不了打一个寒噤，因为云含霜的眼神太过尖锐可怖，她不敢再看，只能低着头静静地听云含霜吩咐。

“罢了，四妹妹。那老虔婆既然不肯收你，那咱们再找别的法子。”云含霜将手中的簪子一丢，走过来将云染霞拉起来。

云染霞努力地掩饰心中的惊惧之情，看向云含霜。可是后者眼中精光一闪，突然松开了云染霞道：“你在怕我？”

云染霞连忙：“哪有，哪有，二姐是我的嫡姐，我……哪有……”

可是她瑟缩的眼神，微微发抖的唇齿，还是出卖了她。

云含霜当即伸手，握住了云染霞的手，尽量柔和地：“四妹妹，我知道你，之前确实是吃了不少苦头，可那不也是因为云暮雪？而如今……大夫人都被送到庄子上去了，我这心里也……”

“偌大的云家，如今，只有咱们两个，才真正是一条绳儿上的，四妹妹，我应承你，只要我能够顺利入宫，登上后位，我保你一世的荣华富贵。京中的世家大族，适龄的郎君任你挑选。”

云染霞还是很害怕——当日在葳蕤堂中发生的事情，她也知道一二，眼前的这人，连自己的身生母亲，牺牲就能立刻牺牲掉，再也不叫“母亲”两个字，而是直呼“大夫人”，自己这个的庶妹，在这人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这会儿已经容不得云染霞迟疑了，她赶紧恭敬地拜下去，装作满心欢心的样子，：“多谢二姐姐抬举！以后染霞，自然一切以二姐姐的吩咐行事。”

云含霜紧紧地拉住了云染霞的手，脸上的潮红终于褪尽，而嘴角，也终于挑上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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