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天气已冷，靳氏一边闲着与云暮雪话，一面手中不停，在给丈夫云远志缝制一件羊羔子皮的贴身袄。

云暮雪提醒母亲，“娘，您少用些目力，别让自己太辛苦了。”

靳氏的手指纤长而灵活，一面飞速地用紧实的棉线将两块最柔最韧的羊皮缝起来，一面：“暮雪放心吧！这不是什么精细活计，这就是力气活儿呢！”

她着伸手去揉搓略皮子上略有些僵硬的地方，还扬起脸对云暮雪：“暮雪，你要不要来试试？”

云暮雪赶紧推辞，靳氏偶尔会动念，想叫她学习学习怎么做女红，云暮雪对此全然不感兴趣，也没有天赋，往往吓得赶紧逃开。

好在靳氏也不坚持，云家的女儿金贵，就算是嫁了出去，也想必是仆婢环绕，绝用不着自己动手。女红什么的，往往只是做做样子，意思一下。

靳氏便换了话题，问：“纤雨那孩子，脸上的伤势如何了？”

“五妹妹的伤口已经结痂了。我去给她看过，保养得很好，只要痂一掉，立即就会恢复如初，没准比原先更要光滑柔腻。”云暮雪老实答道。

“那太好了！”靳氏也颇关心这名庶女脸上的伤，她一直认为，云纤雨是因为大夫人张氏发疯，所以纯粹是受了无妄之灾。她想了想，：“前儿个你大舅母还送过来几盒上好的南珠。你拿去给李姨娘吧，纤雨脸上的伤好之后，就用这个捣碎了敷脸，也是养颜的。”

云暮雪奇道：“娘，你不是几天前才吩咐人送了一盒子去？”

靳氏：“那个成色不及你大舅母送来的好。纤雨是庶出的姑娘，将来起亲事，和你这嫡出的肯定没法比肩，咱们多照顾她一些，也免得她多心。”

云暮雪“哦”了一声，表示一会儿就去送。

“对了，你姑祖母……额，你师父如今住到望仙阁去了？”靳氏对于该如何称呼云大家这件事情上，始终晕乎乎的。

“是呀，母亲。”云暮雪见母亲提起这事儿，突然想起来——

早先冯太夫人出面，想请云大家收下云含霜，只做个记名弟子。然而云大家始终不同意，更是当着冯太夫人和锦乡侯云远平的面，给云含霜下了“心术不正”的四个字断语。

云大家唯一答应下来的，就是在太后问起时，将此事遮掩一二。

“远平可得给我看好了，不许这丫头片子在外头拿我的名头招摇撞骗！”云大家当时还这么“教训”了一顿云远平这个侄子。

云远平喏喏应承之余，对这位向来严苛的姑母不敢有半点违拗。

当然了，后来传了出来，是长房院子里第二天又扫出来一大堆砸坏的瓷器、摆件、用具，甚至连红木的椅子也有被踹断了椅子腿的。

云暮雪心想，其实云含霜的性子并没有怎么改变，原来怎么暴力现在还是怎么暴力。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云含霜学会了隐忍，而且开始算计。

可是相比较于云含霜的算计，隐忍，这样武器，恐怕才是夏嬷嬷传授给云含霜最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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