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在他的背上，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映衬出了一个不对称的人影，有些扭曲变形。

“老潘等等。”申佳琦反应还算快，在老潘没走出去多少路的时候就赶紧喊住了他，然后对着高牧双手合十的抱歉道：“三位老板还麻烦等我一下，小李帮我招呼一下。”

老潘如此的行为和做派，在高牧三人面前是失礼的。

这个样子的老潘，他也是第一次见，曾经即便是遭遇巨大的困难，遭受无穷的压力，他也没有这样的失态过。

也正是因为没见过，所以老潘突如其来的这一走，让申佳琦流失了不少的镇定，只想尽快的把老潘的心思搞清楚，最好是让他重新回来。

现在就剩下高牧这一个机会了，之前的对立支持按理已经不存在，没必要再针锋相对，应该是兄弟齐心，共同应对才是正理。

所以，在和高牧他们大量招呼，在安排了李厂长暂时陪好客人后，申佳琦是三步并作两步赶紧上前，拉住了迟疑了一会儿依然准备继续走人的老潘，顺手把他拉到了一旁的墙角。

“老潘你怎么回事？”

这么失态的表现，申佳琦除了不解，自然也少不了责怪。

都是活了快半辈子的人了，在几个小孩子面前失态，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不怎么回事，就是累了，想回办公室休息一下。”

这个墙角距离高牧他们虽然不是特别的远，但刚好挡住了彼此的视线，而且正常的说话彼此两地一般也听不到。

而老潘在独自面对申佳琦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的掩饰，实话实说。

“什么累不累的，你不知道留下来帮我一起谈判啊！”

累了要休息，百分百是老潘的说辞，申佳琦没有那么好糊弄，此时的他很需要老潘留下来帮他，帮他一起对付高牧。

怎么说，也要努力的争取保证之前的报价，让了一让一点，但绝对不能让的太多。

高牧的单子关系到申海摩托接下去一段小日子的状态，最是事关他们两人，也只有一起面对，申佳琦的压力才会小一些。

“谈判不是有小李在吗？我看他嘴巴厉害的很，哪里还需要我在场。”

很显然，之前李厂长坚决的和他唱反调，老潘是记在了心里，这一肚子的怨气是一点都没有随着余老板的离开而散去。

“小李也是为了厂里着想。这种气话你就不要啰嗦了，赶紧跟我回去，帮我和他们好好的谈一谈。”

说着，也不管老潘的怨气是否依然，伸手拍着他的肩膀推了他一把，准备他他往回拉扯。

“我真的累了，怎么谈你定就好了，反正厂里也是你说了算。”

不但有怨气，老潘这话里还伴随着沉重的失落。

“怎么说的呢，我是申海的老板，难道你就不是了。厂子现在有困难，更需要你帮我了。小李终归不是股东，和你怎么比？”

这话还是很实诚的，申海摩托走到今时今日，其他的股东早就退股走人了，就剩下他们两个人还在苦苦的支撑。

原本还能维持更长一段时间的家底，也因为要接盘其他的股份，搞的是只能粗茶淡饭。

生活质量是断崖式的下降。

“老申啊。”老潘的语气突然沉重了很多，犹如加上了一担压力，“有件事情其实我考虑很长时间了，既然今天说到了这个份上，那我就和你直说了吧……”

什么事老潘还没说，但是申佳琦后背已然发凉，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下意识的就觉得老潘接下去说的不会是什么好话。

“我想把手里的股份让出去。”

果不其然！

“老潘你……”

没有出乎预料，申佳琦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惨白。

老潘这不是退股，他这是捅刀，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在关键的时候，狠狠的给了他一刀，深入骨髓，血流不止。

简直就是趁他病要他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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