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看得出事态严重，快步下楼，很快把钥匙递到孝臣手中。孝臣指尖也像是被顾宁传染了一般，抖的不成样子。

他在害怕，这个身居高位，把任何事都不放在眼里的男人，竟然在害怕……

门被孝臣在外面打开，推开时，里面的画面就这样直接暴露在所有人面前，顾宁浑身全都是水，头顶上的花洒还开着，开关上的温度被开到了最低。

顾宁还在狠狠的搓着肩膀上的那个伤口，她想用水冲干净。

那是刚才被李恒留下的，很显眼的一排牙印。孝臣离着顾宁近了些，眉间皱起，这个伤口，他一路上都没发现。

该死！

孝臣抬手关了开关，蹲在她面前，轻轻抚干顾宁眼角未干的泪痕。

他语气沉了沉，“顾宁，你听好，我不在意。”

“你不要这样，我心疼。”

顾宁扬起脸，看向面前的男人，耳边是温情的话。她嘴角弯了弯，随后眼底一沉，直直的向后倒去。

“宁宁！”

“顾小姐！”

“……”

京都私立医院。

高级病房外，孝臣拿着蒲然递上来的文件，里面详细记载着关于李恒的全部信息，从家里环境到工作成就，事无巨细。

“李恒？”

蒲然回答：“是的，三爷。这个人叫李恒，出身贫困，父母都是农民，但据说他平时工作学习都还算努力。”

说罢，蒲然看了身边的孝臣一眼。“他，喜欢夫人。并且在昨天对夫人表达了自己的心意，但却被言辞拒绝，所以，才按奈不住，伤害了夫人。”

孝臣抬了抬眼，看向蒲然，“可惜了，父母羹饭养到这么大，既然没什么麻烦的背景，那……。”

蒲然抬起头，等待男人做出判决。

只见孝臣把被自己弄得微微有些褶皱的纸张扔给了蒲然，嘴里轻声说了一句话。

“杀了吧。”

像是在聊家常便饭那样容易，语句间却是在决断一个人的命运。蒲然低头应好，再抬起头时，面前早就没了男人的身影。

蒲然伸了伸手，看着掌心里蔓延出的冷汗，不由得一身瑟缩。刚才的孝臣好像又回到了孝家三少爷的模样，杀伐果断，不留一丝余地。

对身边人来说，他最大的习惯就是，护短。可在那些外人眼里看来，这是他最骇人的时候。

他已经很久都没杀人了，自之前的家族大会上，他就言明不再插手有关孝氏的任何事，同时也不会再利用孝家人的身份去做任何有违家族规矩的事。

没想到这次，竟是为了顾宁破了例。想来也是，当初所有人都见到了孝汝青死后，他的那副模样，现在心爱之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遭受这样的事，把人整死已经算是恩赐了，要知道落到孝臣的手里，他有一千种方法可以让你生不如死，如此看来，直接利落的死去，倒是一种解脱。

病床上，顾宁还在睡着，自昨晚昏过去之后，她已经断断续续惊醒过十几次，每次都是一脸惊愕的起身，然后过一会儿又在孝臣怀里沉沉睡去。

医生说，她是惊吓过度，也是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所以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好在孝臣一直在旁边陪着，半步不离。

病情虽不见起色，但她被照顾的很好。

此时，顾宁蜷缩在病床上，身上是刚换上的衣服，这件衣服还是因为她之前贪玩，在清河苑的池塘边沾了些泥渍，所以被她丢在了一边。

赵姨洗的很干净，正好解决了昨晚暂时找不到换洗衣服的问题。

衣服周边带着白色的绒毛，看着就软绵绵的。服帖的环在顾宁的脸边，她枕着自己的胳膊，手指全都算在袖口里，虚弱的样子像极了刚出生的婴孩。

孝臣捻了捻自己的眉间，他已经一宿没合眼了。桌子上点着为了能让顾宁安心入睡的安神香。

香意在温暖的房间里蔓延，孝臣强忍着困意，抬脚往窗台边坐了坐。

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他有些烦躁。其实他独居清河苑的这几年，除了旁人所说的不问世事，颓败无用，还沾染了些别的东西，比如吸毒。

但这东西在他还未彻底上瘾之前，就被他给戒了。那时候，他荒废到难以自持，再后来，他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关了两天，直到把自己折腾到半死不活的时候，才慢慢走了出来。

当时蒲然和几个跟孝臣比较亲近的手下，就在旁边看着。他们都于心不忍，想着实在不行就让三爷吸点，反正他不愁货源。

可是孝臣愣是硬挺下来了，但手臂上落了几道伤疤，现在已经差不多看不出来了，但在当时看来，那一条条的伤疤，活像是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

他混迹到如今这样的地位，他不怕死，但他怕身边的人离开。

在窗口处愣了一会儿，孝臣坐回床边，轻轻握起顾宁的手，放到嘴边，虔诚一吻。“宁宁，我身边没什么人在，只有一个你，我会护你周全，但你不能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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