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瀛人的饭食很是讲究，量少但种类繁多，盛放考究，装饰精致。一顿饭吃下来，已是近半个时辰，松本菊次郎却迟迟没有要开口讨论行动的问题。诗櫆·巴尔德尔心中自有一番思量。现下，松本菊次郎究竟是怎么考虑局势的，介于她对东瀛国内的情报掌握有限，无法做出判断。三日前他还一副摩拳擦掌便要行动的样子，看来又得到了新的消息，不得不调整计策重新考虑吧。稳妥些确实没错。

撤下宴会桌之后，一个个盛放着精致东瀛茶点、满溢着茶香与糕点气味的大瓷盘被端了上来。“就着些许茶点，我来说说目前东瀛的局势以及我松本菊次郎打算采取的策略。”

缪景西注意到这个房间是完全屏蔽掉窃听法阵的。整个松本城里，仅此一处。

原本还有些细碎声音的宴会厅已经彻底安静下来了。只余仆人们进出的脚步声。

“力量之一子，计谋之东条。”松本菊次郎放下茶杯，道，“一子是帕拉诺伊娅还是旁系皇女的时候的名字。她因生来就具有异常强大的力量，而被这么称呼。计谋之东条则是指现在的东瀛大将军东条富雄。帕拉诺伊娅在东瀛无人能敌的可怕实力，以及东条富雄无人能及的智谋诡计，是如今帕拉诺伊娅能坐稳领主位置的唯一原因。”

“东条富雄和我一样，都觊觎着领主的位置。这是东瀛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权力结构，第一次脱离天皇的统治而有人代而为之。帕拉诺伊娅纯粹是为了个人利益而在运作这个国家，说实话，她不配。”最后三个字说得极其轻蔑，足见松本菊次郎对帕拉诺伊娅的强烈不满。

“我知道在座诸位想要的是那本《溪谷老人文集》，虽不知理由如何，但目前为止我们的利益取向还是一致的。帕拉诺伊娅对于那本书很看重，不是我故意要这么说，但她很可能到死都不会放开那本书——”松本菊次郎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因为没有那本书，她也会死。”

“帕拉诺伊娅极有可能便是史书上曾有记载的‘灾厄神’，在东瀛也被称为‘万年劫难’。魂为神，身为人，逐渐增长的力量终将使她的身体无法承受自身的力量，而需要更为强大的容器。上一度的‘万年劫难’便是将虞洋半岛的三个国家扰得鸡犬不宁，迫使东瀛开始了长达十几年的战争之后，终于没能找到合适的容器而死。”

“鬼兵无疑便是帕拉诺伊娅自己的实验，但目前看来，鬼兵由于不能保有自己的意志，全都是失败的试验品。帕拉诺伊娅之所以继续生产鬼兵，可能是还不死心，也有可能只是将错就错，当做军事力量来生产了。但无论如何，她的目的还没有达到。《溪谷老人文集》是一本奇书，现下根据城中线人的情报，似乎被上了封印阵，在不破坏书本的前提下的破解工作还需五六日，也就是说——”

“我们只有这五六日的时间了。东条富雄大将军虽说葬身于虞洋半岛，但他很有可能还没有死，很有可能已经变成了鬼族。他很清楚帕拉诺伊娅的想法，甚至比我们还清楚；他一定也会在近日里动手，只是，他的杀招是什么，我并不清楚。就算考虑他的行动模式，也对我们的行动计划没有半点好处。”

“要杀死帕拉诺伊娅，依靠个人的力量，是几乎不可能的。她不是普通人类，也不是半人半神，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神，只不过她的容器目前还是人。虽说目前的容器不足以让她使用灾厄神独有的力量，但除去这独有的力量之外，她对于暗属性和水属性的法力的掌握绝对无人能及。为了能够杀死她，六年前我便开始布置一个封印阵，就位于她所居住的皇城之内。”

“如果这个大阵能在不受她破坏的前提之下顺利发动，那么她将无处可逃，一切阵内的法力流动都将被静止；帕拉诺伊娅的体术本就不算高明，更不可能以一敌十。这便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能够打倒她的方法。贵客。”松本菊次郎说着，看向诗櫆·巴尔德尔。

诗櫆·巴尔德尔道：“我曾经假设过是否能够通过简单的封印阵来限制帕拉诺伊娅的行动，但如果是针对她个人的封印阵，会有一些无法解决的难题出现：首先，帕拉诺伊娅的灵魂并不是人类的灵魂，也不是鬼族那样的异化灵魂，这意味着目前所有的针对灵魂的封印阵都对她无效；其次，神——就算是灾厄神的灵魂，也不可能是邪恶的，这意味着所有净化有关的封印阵也对她无效。”

“至于单纯的物理伤害，只要她的法力使用不受到影响，或者说，如果不能在一瞬间就将她大卸八块，都不可能真正杀死她。神的灵魂以及神位所带来的力量增幅远超乎我们的想象。巴尔德尔家族和霍尔德尔家族的封印血统，事实上也是来自于神界的恩赐，这就限制了我们的力量无法以单纯的封印阵伤害到帕拉诺伊娅——甚至是反噬。我的师父——薇儿丹蒂·霍尔德尔就是死于法阵的反噬。”

“对于我们来说，东条富雄的行动无疑会是潜在的威胁，有可能会打乱我们的计划。”松本菊次郎道，“所以，无论在何种情况下，在不影响计划实施的前提下，我们要多部署一些人手，以应对突发状况。诸位的到来确实帮了大忙，我先在此谢过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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